
(獨媒特約報導)在武漢肺炎疫情下,港超聯停賽至8月重開,兩支地區球隊大埔和元朗宣布不會參與下季的賽事,不少球員頓時失業,24歲的彭超然是其中一員。一向敢言的他接受獨媒訪問時明言,雖然效力元朗,但自己卻是不折不扣的「黃絲」,「所謂嘅黃絲,其實都係憑良心做人啫。」
九十後的彭超然,在社交網絡對時事和政治都勇敢發聲。這名手足在去年參加過多場遊行,在訪問中亦無可避免談到政治,「無嘢做點算?紀律部隊?應該唔會啦,唔會做警察。要做都做消防同救護員,警察真係好反感。」「你要我打人,我落唔到手,因為我有良心,真係唔得。」
中學唸屯門嗇色園主辦可藝中學,踢波在元朗,這輩子好像都離不開大西北。眼前這名年輕球員,看似態度囂張,甚至被形容為「好串」,傾談下來卻不然。
兩度拒絕潘文俊邀請
初生之犢不畏虎,彭超然在中六時收到校隊教練潘文俊的邀請,曾先後喚他加入屯門及黃大仙,認認真真的踢職業足球。
兩次邀請,彭超然均一一拒絕,19歲的他中學畢業後更去了做機場保安,但卻發現不太對路,「我小二就踢波,無理由19歲就走去做保安呀嘛?」
坐在機場的倉庫,令彭超然一度懷疑人生。果然,他做了三個月便辭職,最喜歡的還是足球。彭超然心有不甘,先去了甲組聯賽踢大中,在馮學林和黃洛等朋友介紹下,再加盟愉園。
跟傳統青少年球員不同,彭超然不是紅褲子出身,既不是麥當勞足球計劃,區隊亦僅由U17踢起,只踢了一年青年聯賽。
4千蚊元朗出道 每日遭曾昭達狂炳
一年後,元朗開出4,000蚊月薪,更被迫踢右翼的位置。彭超然通通不介意,這是他正式在港超聯出道。然而,現實是收入不足,彭超然晚上做兼職的倉務工作,加上兒童足球教練班,勉勉強強能夠糊口。
在成功前,總會遇上挫敗。家人不斷叫彭超然不要繼續踢職業足球,「好啲咪開7,000蚊俾你囉,做𡃁仔真係好慘。」元朗教練曾昭達對一眾年青球員要求甚高,彭超然常常遭罵個狗血淋頭,甚至想過要放棄,「食得鹹魚抵得渴,但成日都俾人鬧,我會諗為咩呢?日日都想快啲完季。」收入有限,彭超然被迫勒緊荷包,「贏波有獎金先食好嘢囉。」
「錢又少,唔好踢啦,搵份正正經經嘅工仲好啦。」家人對他難免有些牢騷。在元朗的第二年,月薪加到7,000元,彭超然更獲教練安排踢中場中間的位置。堅持看來要見曙光了,但命運卻偏偏愛捉弄別人。那一季還未到季尾,元朗便說要縮減班費,在4月便替球員搵工,安排「轉會」到其他球隊。
球隊「縮皮」,還會替球員搵後路,球員只能無奈接受,這是香港職業足球的常態,畸形的常態。彭超然透露,飛馬和夢想都對他伸出橄欖枝,他看在「機會」的份上,揀了後者。
「夢想」重拾自我
夢想給他兩年合約,人工拾級而上,上陣機會多不勝數,彭超然成為球隊的常規正選。轉會到夢想後,家人更常常來看他比賽。在夢想對凱景的賽事中,彭超然更射入首個港超聯入球。「踢夢想嘅感覺係真係踢緊波,大家有傾有講,似一個大家庭。」
在完季後,夢想的主教練梁志榮還喚彭超然好好準備下季,但7月卻又迎來散班。這是見怪不怪的老細足球,一句老細唔搞,球隊可以消失得無影無蹤。這又是香港足球的常態。
滿以為已踏上起航的旅途,轉眼遇上晴天霹靂,彭超然甚至打定輸數要轉行。「我覺得真係完咗夢想嫁,機會多咗,球隊成績唔錯,自己都有交代。」
最後輾轉大重返元朗,由於較遲加入球隊,彭超然得花上更多時間適應。當漸漸上力,卻又遇上武漢肺炎。時也,命也,運也,非我之不能也。
武漢肺炎疫情令彭超然失業,但他表示不會放棄職業足球之路。他上月底在Facebook 發帖,表示感謝元朗,令他能繼續踢職業足球。他慨嘆自己「黑腳」,去每支球隊均會有事,最後指「唔知道日後仲會唔會喺呢個球圈度,希望大家都加油」。
7.22一度考慮唔簽約
反送中運動在去年席捲全港,7.21元朗恐襲,白衣人在西鐵站內無差別毆打市民,全港嘩然。彭超然透露,原定和元朗在7.22簽約,後來輾轉到8月才正式簽約。他表示,當日的心情一度有點矛盾,「我會諗,係咪唔應該簽呢?」
在7.21後,元朗足球隊成為眾矢之的,被指早獲悉事件、球會主席王威信在區議會選舉落敗;有球迷更戲稱元朗為7.21。
彭超然:良心好重要
「嗯,良心好重要。」彭超然表示,球會高層可能很藍,但陣中不少球員均是深黃,「只係大個班有問題,細個班真係踢波,我踢嗰隊波唔代表我認同嗰班人。」
談政治是香港體育界的忌諱,公然政治表態更如同「自殺」,彭超然對此一笑置之,「我講得就唔怕無人搵,我踢波咋嘛,可能係有影響,但唔會好大,亦唔可以因為咁而唔講囉。」
記者:麥馬高、梁嘉浩